婚姻中的爱情应该和能够是怎样的
前言:婚姻是一个难题 婚姻确实是一个难题。我曾经说过一句话,大意是:性别是大自然的一个最巧妙的发明,但是婚姻却是人类的一个最笨拙的发明,自从发明了婚姻这机器以后,它老是出毛病,我们为调试它、修理它伤透了脑筋,但是到目前为止,人类智慧还不足于发明出一更高明的机器,能够足以配得上并对付得了大自然的那个最巧妙的发明。 自古以来,很多聪明人都对婚姻发过很多聪明的议论,说了很多刻薄的俏皮话,事到了这个地步,好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如果不调侃一下结婚的愚蠢,就不能显示自己的聪明,如果他赞美婚姻的话,就简直是公暴露自己的愚蠢了。我就到很多哲人或者是文学家,他们写过很多调侃婚姻的话。譬如说蒙田,虽然那个话不是他自己说的,但他在书里用赞赏的态度引了这句话,这句话说:“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。”“视而不见的妻子”,妻子装作没见,没见什么呢,当然是丈夫的外遇。“充耳不闻的丈夫”,丈夫当作没听见,没听见什么呢,当然是妻子的唠叨话。美好的婚姻原来是这样的。 那么如果睁了眼睛,张了耳朵,结果会怎么样呢?西方有一句谚语说:“我们因为不了解而结婚,因为了解而分离。”我们愿意结婚是因为没有清对方,清了就离婚了。什么时候结婚合适呢?有人就说年纪轻时还不到时候,年纪大了就已经过了时候,反正没有一个时候是合适的。英国的剧作家、小说家萧伯纳,有人问他对婚姻有什么法,他说,太太还没有死,对这个问题不能老实回答。那么,那个老实话当然是不能让太太听见的了。我是研究尼采的,尼采也说过一句话,他说:“有一些男人悲叹自己的妻子被人拐走了,大多数男人悲叹自己的妻子没有人肯拐走。” 前面我说过,两性关系包含三个因素,一个是性,一个是爱,一个是婚姻。性追求的是快乐,爱追求的是理想,婚姻又讲的是现实,这三个东西必定会发生冲突。婚姻的困难就在于要把这三个不同的东西统一起来,这当然是太难的事。婚姻本来是一种社会制度,它的主要的功能,从历史上来一个是经济,早期是作为生产的单位,后来包括现在起码还是作为消费的单位吧,一家子过日子嘛,有多少收入,怎么支,不同的家庭生活水平有高有低。另外一个是生产和教育后一代的单位,传宗接代,主要是这么两个功能。但是现在我们在这两个功能之外,还要加上性的功能,性的快乐主要在婚姻内解决,还要加上爱的功能,要很理想。有的人就说了,这样是不是对婚姻的要求过高了,婚姻的负荷过重了。 我想,婚姻有很多问题,最大的冲突就是因为有了爱的要求,如果不讲爱的话,婚姻会是很牢固的。譬如说,如果婚姻以传统的伦理道德为基础,根本就不准离婚,两个人一旦结合就是一辈子的事,所谓终身大事,如果那样,婚姻当然会很稳固。如果是以利益为基础,比如在封建社会为了政治利益而结合,王室之间的政治联姻,或者现在有些人因为经济利益而结合,两个人一起办了一个很大的公司,就都很难分了,婚姻都会比较稳固。但是,一讲爱,矛盾就来了,如果我们要求婚姻是以爱为基础的,那么很明显,这个道理就是这样的:如果爱没有了,婚姻就应该解体。爱本身又是一个容易变化的东西,它不像利益、不像伦理道德那么稳定,它是一个容易变化的东西。所以爱一变,如果你还要强调婚姻以爱为基础的话,那么你没有爱了,两个人中间只要有一个人爱转移了,或者爱消失了,那个时候婚姻自然而然就应该解除,按照道理就应该是这样的。所以,越是强调爱是婚姻的基础,实际上婚姻就越不稳固。 爱是婚姻的基础,可是婚姻好像对于保持爱未必有利,好像是会摧毁这个基础的。婚姻对爱有什么弊端呢?我觉得有两条。第一,爱是浪漫的,婚姻却很现实,婚姻就是在一起过日子,日常生活是很琐碎的,往往浪漫不下去了。第二,结了婚以后,我觉得婚姻有一种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的趋势,两个人老在一起,朝夕相处,时间一久,距离总是这么近,就容易产生厌倦绪。对这一我们不能否认,就是所谓的审美疲劳吧。同时,因为太近了,太熟悉了,太习以为常了,也就容易不再珍惜,好像就这么回事了,不像求爱的时候,要争取她,要讨得她的欢心,结了婚好像不需要了。 从第一条来说,从恋爱到结婚,从爱到婚姻,实际上是从天上到了地上,爱是在天上,谈恋爱你还在天上飘呢,浪漫得很,有很多幻想,结了婚你就到了地上,就要面对现实了,就必须适应地上的形了。婚姻中的爱和恋爱阶段的爱是有区别的,所以我们要探讨一个问题,就是婚姻中的爱应该和能够是什么样的,和恋爱时期的浪漫的爱有什么区别?我觉得弄清了这个问题,你就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,原来结了婚以后,爱是这样的,这也是爱,不可能老是那种浪漫的形态,这样你对你的婚姻状况、爱状况就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估计。从第二条来说,从恋爱到结婚,实际上是从城外到城内,钱钟书先生说的那个围城,婚姻是个围城,结了婚你进了围城了,从城外到了城内了,那样你就要注意城内确实有很多弊病,你要克服城内的弊病,如果不克服城内的弊病,围城真的会成为坟墓,所以你要留心怎么样使婚姻不成为爱的坟墓,给爱继续生长的空间。下面我们来讨论这两个问题。 首先肯定一,那种浪漫的爱是不可能持久的。所谓浪漫的爱,表现的形式就是一见钟,销魂断肠,如痴如醉,难解难分,像那样一种状态,可能持久吗?我觉得不可能,不结婚也一样,也持久不了,所以你这个不能怪结婚,怪婚姻。因为这样一种感,它是依赖于两个人之间的一种陌生感、新鲜感,有陌生感、新鲜感才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激,依赖于某种奇遇,两个人在某种特殊况下的相遇,有那样一种特别的气氛,特别的趣,甚至依赖于某种犯禁的快乐,红杏出墙,两个人之间的秘密,这种东西很有刺激性,有一种犯禁的自由感和快感。浪漫的爱通常存在在婚姻之前和婚姻之外,譬如说未婚男女的初恋,很年轻的时候的那种恋爱,或者成年男女的婚外恋,都会有这样的激。从结婚来说,我想这种浪漫的恋最多还存在在结婚的初期,随着婚龄增长,激必然会递减,这个热必然下降了,不可能长久。这个责任不在婚姻,因为这种感本身它的性质就决定了它是不可能持久的,时间久了,奇遇必然会归于平凡,陌生必然会变成熟悉,新鲜感必然会消退。所以,这样来考虑,这种浪漫式的爱就不可能成为婚姻的基础,如果婚姻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,那就是等于是建立在沙滩上,建立在激流上面,婚姻怎么可能牢固呢?是不可能的。 所以,我们必须换一个思路,为婚姻寻找另外一种爱形态,一种比较稳定的爱,作为它的基础,这样的话,我觉得我们对爱的理解就应该放宽,不能仅仅局限在那种浪漫恋,浪漫式的爱,只承认那一种形态,应该承认还有别的形态,爱落到地上后的形态。英国作家斯威夫特说过一句话,他说:天堂里面有什么,我们不知道,没有什么,我们知道得很清楚,就是没有婚姻。婚姻这个东西太不浪漫了,天堂里没有它的位置。针对他这句话,我也说过一句话,我说:好的婚姻是人间,坏的婚姻是地狱,不要想到婚姻中去寻找天堂;不过呢,人终究是要生活在人间的,而人间也自有人间的乐趣,为天堂所不具有的。 那么,我考虑这种能够作为婚姻的基础的爱,它叫什么样的爱呢?我把它和浪漫式的爱相区分,称它为亲式的爱。一般来说,如果一个浪漫式的爱它的质量是高的,它应该也必然会转入两个人一种持久的结合,你们结婚也罢,不结婚也罢,反正你们是生活在一起了,成了一家人了,这是一种自然的趋向。浪漫式的爱如果它要持久下去的话,我觉得它必然会转化成这种亲式的爱,就是说,爱里面的那种浪漫因素必然会降低,会退居次要地位,也许还有浪漫的时候,但是它已经不重要了,不是主要的东西了。那么那时候如果两个人感还是非常好的话,这种感里面主要的因素是什么呢?我觉得主要的是一种互相的理解,一种信任感,两个人在行为方式上的默契,不用多说话,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,为什么要这样做。两人之间有一种命运与共的踏实感,今生今世我们是不会分的了,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将共同担当。一旦离别的话,彼此会有一种深切的惦念。像这样一种东西,实际上就很像是一种亲了,两人仿佛有血缘关系似的,仿佛从来就是一家人。实际上这种感当然不是由血缘关系产生的,而是由性爱发来的,所以仍然是爱,我就把它称为亲式的爱。我认为,一个婚姻如果以这样的感为基础,就不但是牢靠的,而且也是高质量的。 当然,我不否认两个人之间即使有了这样深厚的感,有了这种亲式的爱,以后仍有可能发生变化,因为世界上充满了诱惑,我们都是红尘里面的人,难免会受到诱惑。但是我想,在这种时候,我们应该慎重,应该考虑两。第一,你能保证你的这一次新的浪漫爱,它一定比你现在得到的爱有更加高的质量吗,是一个更好的爱吗,这一我觉得很难保证,有可能会较差一,可是只要你去试,现在这个婚姻很可能就解体了,这样的教训太多了。第二,你要考虑即使你又遇到了一次很好的浪漫恋,最后你跟她结合了以后,那个浪漫恋,那个浪漫式的爱,迟早还是要转化成亲清式的爱,它不可能永远浪漫下去的,这个规律你是逃不脱的。那么,我相信,如果认清了婚姻应该也必然要以亲式的爱为基础,把这个道理想明白了,我们对自身婚姻现状的评价就会客观一些,面临抉择时也会慎重得多。 关于这一,我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,我说:“喜新厌旧乃人之常,但人还有更深邃的一面,便是恋故怀旧。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年轻,终有一天会发现,人生最值得珍惜的乃是那种历尽沧桑始终不渝的伴侣之。在持久和谐的婚姻生活中,两个人的生命已经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血肉相连一般地生长在—起了。共同拥有的无数细小珍贵的回忆犹如一份无价之宝,一份仅仅属于他们两人无法转让他人也无法传之子孙的奇特财产。说到底,你和谁共有这一份财产,你也就和谁共有了今生今世的命运。与这种相依为命的伴侣之相比,最浪漫的风流韵事也只成了过眼烟云。”我还说过:“大千世界里,许多浪漫之产生了,又消失了。可是,其中有一些幸运地活了下来,成熟了,变成了无比踏实的亲。好的婚姻使爱走向成熟,而成熟的爱是更有分量的。当我们把一个异性唤做恋人时,是我们的激在呼唤。当我们把一个异性唤做亲人时,却是我们的人生经历在呼唤。”这些话确实都是我的切身体会。
如果婚姻里没有爱情,将会是什么样子的?
很多样子。不要把爱情看得一分不值,但是也不要迷信爱情。婚姻更多的是需要一个人的品质和责任心来保证,我见过一些没有所谓爱情或者结婚后慢慢培养的家庭,他们有各自的担当责任心,家庭过得很幸福美满,但也见过爱得死去活来很有“爱情味”的却很快分开的,有时所谓“爱情”不能作为自己不足的遮羞布,或不想包容对方的挡箭牌。婚姻需要经营的,爱情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调节剂和联系纽带,平常的公司事业尚且如此,何况一辈子的婚姻,在一起就好好珍惜吧!仅供参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