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丨卢悦
在一场名为“出轨大战”的三人游戏中,我们最常看到的情绪就是内疚。男人的内疚,女人的内疚,妻子的内疚和小三的内疚以及丈夫和情人的内疚……这些内疚彼此纵横交错,让人窒息。作为局外人会非常好奇,如此充满压力的游戏,为什么他们还会如此“兴致盎然”地玩下去?
扮可怜的游戏是这么开始的,当我们小时候,被父母打过以后,父母往往看着孩子青肿的屁股感到歉意甚至怜惜,于是会对这个孩子更好一些,孩子发现挨揍其实可以换糖吃,这就给这个孩子一个观念——如果你想要得到什么,先挨揍好了。长大了这个逻辑就会演化为,只要我受苦,我就能得到福利。
父母对孩子的唠叨中,也可以经常看到这样的字眼:“你爹你妈累死累活成天到晚忙活,你怎么这么不乖?”孩子发现他无意中打碎了杯子会引起父母的眼泪和伤心——其实这些父母只是找个机会把眼泪和愤怒释放出来而已,孩子是他们最好的倾诉对象,这让孩子发现他们是非常有用的,那就是可以成为父母的情绪垃圾桶。
而父母发现自己诉说痛苦可以让孩子服帖,因为孩子由此承担了巨大的压力,一切都上升到道德层面,他们必须体恤父母的痛苦,而且父母的痛苦优先于他们自己的痛苦,所以只要父母一“撒娇”孩子就必须听他们号令从事。
我的一个朋友这样描绘他父母对他的内疚控制,他大学时想要出去和朋友玩,结果母亲一边说:“你去吧,孩子大了,就要多出去走走……”一边默默地擦眼泪。那时他简直五内俱焚,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栓住,动弹不得,妈妈言语上支持他,可是身体语言却是拒绝,这让他感觉自己非常自私,非常不孝,乃至于出去玩两三个小时都似乎是一种罪恶。
三人游戏中,会出现大量的内疚控制。很多时候,游戏中的男人是一个被内疚感控制的人,他的妻子和父母都用病痛甚至是死来威胁和控制他,而他也接受这样的控制,他也接受这个假定:父母比他更重要。这是他的人生一大悖论,他想要过自己的人生,但是他被父母用内疚感强烈地控制,除非他能够摆脱这种附属于父母的姿态,必须为父母活着的姿态,父母的幸福由他负责的姿态,他是无法走出这个家的。
小三经常会遇到一个被内疚感控制的男人。他会觉得自己把自己活成天下第一薄幸之人,简直是负尽天下人。喜欢玩这样游戏的人常常是容易自恋的人,因为他会相信自己有非常大的能力把别人的生活整得乌七八糟,半死不活,甚至搞到家破人亡。
而他身边的人又都非常配合他。他一生都会以内疚为主题玩这个游戏,这个游戏是上帝才有资格玩的,因为只有他才能决定别人的生活,事实上,我们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毁灭力。如果有人告诉你可以把她毁到毁容甚至弃世的程度,那一定是个骗局,实际上你只是一个借口,或者说她向你提出一个内疚游戏的入场券,然后你当仁不让地接受了。
在这个游戏中,内疚者通过内疚成了可以决定其他人命运的上帝,被辜负者则通过展示伤口成功地拉住了内疚者。于是小三们发现自己被迫进入这个内疚大战中,所以我们可以屡屡看到小三和正妻比着自虐,你绝食我就自残,你自残我就上吊,你上吊我就吃安眠药,总之是一句话:死给你看。死是其次的,给你看是重要的,于是那个男人就在两个女人之间穿梭,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,也许苦不堪言,但却非常吃这一套。
最后这个男人往往不堪重负,要么会选择放弃,要么就会将攻击转为内在,得了抑郁症。
说句缺德的话:关于爱,我们往往只看重它的甜蜜,而忘记了甜蜜之下的沉重的东西,那就是为了这个甜蜜,需要承担的后果。卷入一场婚外情,你要面对的,就是强烈的罪恶感,内疚感和恐惧感,问题在于,这种痛苦越强烈,越让这种甜蜜更“致命”,它更刺激,更波澜起伏,更符合他们对爱情的浪漫的定义。
我的建议是:如果按照内疚这个游戏的玩法,你是无法从这个大坑里走出来的。如果对方或者你自己是将爱定义为内疚的话,它的确可以短暂地刺激你们的爱情,但从长期效果来说,它是毒药。
人们是无法通过痛来相爱的,即使这个爱因为痛变得更刺激更像过山车一样激情四射,但它毕竟是一种伤害,时间一长,我们就会麻木,我们就只能服用更大计量的内疚来刺激我们的渐渐停歇的心跳,直到崩溃为止。
很多人认为,在这样的三角关系,第三者最好的战术就是闪击战,速战速决,一旦进入持久战,胜利的天平就渐渐往正妻那边倾斜了。其实持久战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,无论是释放内疚感的人,还是接收内疚感的人,都必须脱下这个让人疯狂的红舞鞋,爱还是要靠爱的方式解决,通过攻击和伤害得到的只能是和爱相反的东西,比如仇恨和厌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