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是做证券的。因为职业的缘故,他总是出差,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走,每到一个城市,他都给我打电话,写信。到了我的城市,我们就去酒吧里喝酒、聊天。证券对于我,正如写作对于他,是完全陌生的。也许正因为此,我们的谈话比较放的开,彼此毫不设防。
那天晚上,我们谈起了美联储的格林斯潘,这个言谈举止都可以影响美国股市的人,是他崇拜的偶象。我笑说:“知道吗,对格林斯潘思想影响最大的,是一个原籍俄国的女人:兰德。格林斯潘一接触兰德的思想,就大有同感,很快成了她的追随者和忠实听众之一。他们经常彻夜长谈,讨论、思考,逐渐形成格林斯潘的思想体系,也就是今天影响美国股市的思想体系。"
"那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兰德。"他笑说。言外之意,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格林斯潘。这家伙,就是这么自傲。
我有点喜欢他的这种自傲。关于格林斯潘与兰德,我没有再往下说。我想他应该知道,格林斯潘认识兰德,与他的夫人先锋派画家琼.米切尔有关。米切尔带格林斯潘参加兰德在纽约举行的沙龙,介绍他与兰德认识,他们一见如故,成了好朋友。有意思的是:格林斯潘与米切尔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,而他与兰德的友谊却终生不变。在整个50年代,他都是兰德沙龙的常客,是她所创办的宣扬其主张的刊物积极撰稿人。
我不禁想起一位朋友说过的一句话:爱情、婚姻和朋友三者之中,爱情是最短命的,只有36个月。朋友最长久,可以是一生。婚姻居中,一般可以维持4至6年或更久。于是,我半开玩笑、半认真地说:“如果有一个人,和她做朋友可以是一生,和她结婚可以过4年,和她相爱只有36个月,你会选择什么?"
他想了想,说:“做朋友吧。"说完,又反问我:“你呢?"
我想了想,也说:“做朋友吧"。
我看了他一眼,忽然间意识到什么。问这话的时候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,可就在刚才回答时,我突然意识到:我其实是在问自己。对于这样的回答,我们内心里都有一点淡淡的失落,但是又都清醒地知道,对于漂泊中的我们,这就是最好的选择。
是的,做朋友,做一生最好的朋友,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。但是,感情的事,是最不能事先设定的。当我们谈完天从酒吧里出来,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,漫天飞舞的大雪铺满了整个城市。在南方漂泊多年的他,已经快10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!于是,我们两个人,兴致盎然地在雪地散步。这一散,就散出一场爱情故事来,真正的风花雪月。
不过这一场爱情,只进行了6个月。现在,我们不再打电话,不再写信,不再去酒吧,不再有任何形式上的来往。
一个人的时候,忍不住想:假使日后他真的成了格林斯潘,我也无缘做兰德了。唉,这短命的爱情!后悔吗?不!其实这样的结局也很公平。绚丽的一定短暂,激荡的无法长久。只有爱过的人才明白:爱情不是以时间计算的。再长久的一生,浓缩的不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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